台北曲藝團文教部

    整理  林文彬
 
藍蕩蕩的大海望不到邊，
是天連著水來可水連著天。
靠海邊孤伶伶有一座小茅屋，
在這茅屋裡面，
住著一對年邁的夫婦，
苦渡晚年。
夫妻倆個在這度過了三十三載，
事為生活，
不怕那吃苦和受寒。
老頭他是天天的撒網把魚打，
老婆婆是洗衣做飯，
還要紡綿。
說這一天，
老頭他是朝著海水撒下了網，
拉起他的網來沉甸甸，
急忙把那網兒拉上岸。
看了看沒有魚，
只有這泥沙一大灘。
老頭兒他可用力撒下第二網，
拉上來是一堆海草在裡邊。
老頭他可抖擻精神撒下第三網，
撈上來一條金魚活鮮鮮。
這個小金魚兒，
它是金頭金鰭金掃帚尾，
兩隻眼閃閃放光大又圓。
小金魚兒落在岸上蹦了幾蹦，
張開它的小嘴吐人言。
說老伯伯您快快的放我回大海，
我是離開了大海命就完，　
您放我回去一定報答你，
報答您的恩義大如山。
老頭兒他大吃一驚退了好幾步，
只嚇得那心裡不住的打顫顫。
我在海邊打魚三十三載，
從來也沒聽過魚兒吐人言。
拿起起這個金魚兒放回大海去，
還對它親親熱熱的說一番：
金魚兒啊！
我今天放你回到大海去，
那大海裡是藍色的波浪滾又翻。
什麼報酬，
我都不要，
但願你自由自在的樂安然。
老頭他收拾魚網回家去，
看見他的老婆子，
坐在了窗前正紡綿。

老頭把放金魚兒的故事，
對他的老婆講了一遍，
老婆子聽罷眼瞪圓。
罵了聲：
你是愈老愈胡塗，
這財寶到了手，
你又扔到了門外邊。
這個小金魚兒，
它既然能學人說話，
那一定是個神仙精靈來下凡。
在這大海裡，
珠玉珍寶都用不盡，
要是報酬咱們一件兒寶貝啊，
就是一生一世都用不完啦！
你看不見，
咱們這個木盆早破爛了，
就是要個木盆，
我也喜歡吶！　
老頭兒他是急忙回到海邊去，
這大海上是清清的風兒吹波瀾。
他站在海邊就把這個金魚兒叫：
金魚兒啊！快出來，
聽我有話對你言。
打了一個箭兒，
這個金魚兒跳出了水，
說老伯伯，
你有話儘管敞開談。
老頭兒他可搭躬施禮說了話：
金魚兒啊，
我這個話，
可真不好意思的對你談。
實方才，
放你到海裡我就回家轉了，
我的老婆子，
罵得我呀心裡頭不能夠得安閒。
因為是有個木盆已破爛，
要叫我求你把新的添。
這個小金魚兒，
他是點頭答禮忙回話，
說這點小事很簡單。
老伯伯你趕快回去吧！
送你一個木盆不為難。
老頭他回到家來看見老婆子，
有一個新木盆，
哎！
果然放在他的面前。

不知足的老婆子破口罵，
這一回比上回呀，
罵得更歡了。
罵了聲：
拙口笨腦的打漁漢，
你命裡頭註定該著受苦寒。
你以為這個木盆能夠生財寶呀？
你就不能叫它，
把這個小屋變成一片好莊園嗎？
滾回去，
快找那金魚兒去商量，
你商量好了再回還。
你告訴他：
我要一所明磚亮瓦的大宅院，
房子裡是床櫃桌椅都要齊全。
老頭他是趕忙又到海邊去，
只看見呼呼的北風吹得波浪翻。
他站在海邊又把那金魚兒叫，
這個小金魚兒，
他是打了一個箭兒，
又到了水上邊！
說老伯伯，
你要什麼就說吧，
我是一定不讓你為難。
老頭他深施一禮對著金魚兒講，
唉！
我那個老婆子可實在真難纏，
他要了個木盆吶還不滿意，
還要所好房子，
這桌椅家具還得都齊全。
小金魚兒他張開了小嘴忙回話，
說要所好房子，
咱們也不費難。
床櫃桌椅都給他送到，
一件件保他心喜歡。
老頭他轉身往回走，
遠遠就看見一所
高大的宅院在眼前。
那老婆子坐在明亮的窗抬下，
不再幹活兒也不紡綿了。
他指著老頭兒破口罵，

老糊塗，你真真實在是惹人嫌吶！
從今後我不是你的窮媳婦，
我要做個榮華富貴的一品官。
快找那小金魚兒它給我去準備，
準備下龍冠鳳衣在我的身上穿。

老頭兒他是可走到了海邊，
又把那金魚兒喊，
只看見，
海風吹得波浪滾滾翻上了天，
浪窩裡跳出來了小金魚兒，
只見它臉上可有點不耐煩。
老頭他是問安行禮開言道，
說金魚啊，
我那個老婆子，
她罵我罵得沒有個完了。
她一心要想榮華與富貴，
要做一個，
身顯榮耀的一品官。
金魚兒說：
老伯伯您的心裡頭別難過，
我去準備你把那心放寬。
老頭兒他是急急忙忙回家轉，
見老婆子，
果然做了高官。
只見他坐在了樓台上，
兩隻手扶著玉欄杆。
身穿著大紅花的貂皮襖，
兩耳邊叮玲噹琅的綴著金耳環，
頭戴那龍冠垂著紅絲穗兒，
滿手的戒指閃閃發光盡發藍。
薄底兒的那個黑絨鞋，
穿在了腳上，
上繡著那兩朵紅牡丹。
丫環奴僕兩邊站，
老婆子呼三喚四的好威嚴。
走動得勤快算沒事，
犯一點小錯兒就得挨皮鞭。
老頭兒他上前忙施禮，
尊了聲女官吶！
妳可平安？
這榮華富貴妳都享受到，
以後妳再也不要胡亂打算盤了。
老婆子擰起了眉毛破口罵，
右手裡高高的舉起了牛皮鞭。
吩咐老頭快到馬棚去，
打草拌料陪著牛馬眠。

過了這麼三天又三夜，
老婆子大發脾氣又開言：
老傢伙！
你再到金魚兒那邊去，
就說我不願再做官了。
我要做一個女皇帝，
坐在了金殿把旨傳。
老頭兒聽罷嚇了一跳，
未曾說話，
他可心膽寒。
莫非妳吃了迷心藥了，
妳忘了曾在茅屋紡過綿了。
老婆子聽罷沖沖怒，
一巴掌把老頭就打了一個面朝天。
好你個鄉下佬！
你竟敢違抗我，
惱一惱叫你的性命難保全。
老頭他跌跌撞撞忙往海邊跑，
那海面上，
是烏雲片片霧遮天。
他喊了三聲金魚兒跳出了水，
叫金魚兒，
你快做好事搭救咱吧！
老婆子他想做女皇帝，
坐在金殿上掌大權。
金魚兒聞聽眼瞪圓，
好！
就叫她當個皇帝坐金鑾。
老頭他急忙回身走，
見一片皇宮實在美麗又莊嚴。
房頂上砌著金磚琉璃瓦，
在這院子裡，
有奇花異草的大花園。
亭臺池塘風景美，
各樣的珍鳥叫聲喧。
他延著花路往前走，
見一座高大的宮殿令人眼發眩。
老婆子坐在金殿上，
兩旁邊站立著文武官。
一個個給她斟酒呼萬歲，
他們棋羅傘扇圍了一圈又一圈。
老頭的心裡害了怕，
雙膝跪倒去問安。
老婆子寶座上邊斜了斜眼，
罵了聲鄉下佬，
你怎敢進金鑾！
文武大臣齊呼叫，

只嚇得老頭子，
他是抱著腦袋往外竄。
要不是腿腳有力跑得快，
差一點被他們砍死在金殿前。
過了這麼七天又七夜，
老婆子做皇帝，
她做得又膩煩了。
叫大臣找回來老頭聽命令，
我命你再找金魚兒立刻到海邊。
你告訴那小金魚兒，
我皇帝已做夠，
悶在這宮殿裡，
我可有點兒不耐煩。
我要到海上，
把霸王做，
叫金魚兒給我當個小丫環。
老頭他哪裡敢抗命，
他這才晃晃顛顛來在了大海邊。
見大海，
狂風呼嘯一陣陣，
衝天的波浪賽過峭壁和高山。
老頭他喊了三聲金魚又出水，
見金魚兒它臉上發怒，
心裡可真是不喜歡。
老頭他苦苦哀求開言道：
都只為老婆子她做事心太貪。
她硬要來到海上，
把霸王做，
還叫你當她的小丫環！
小金魚兒，
它沒有說話退回去。
這時候，
波濤吼叫好像山崩塌了天！
老頭他呆了半天，
等不見金魚兒來回話，
這才傷心失望的轉回還。
他看見，
那些個宮殿樓閣都改變，
還是那座小破屋哇，
立在眼前。
破木盆還是那一個，
老婆子坐在門口又紡綿了。
這正是，
人心不足蛇吞象，
富貴如雲莫心貪。
使盡心機徒費力，
知足守份才能樂安然。